当前位置: 火鸡 >> 火鸡生活环境 >> 最安全的时候,才是最危险的
鲁迅在《故乡》里写道:
……我早听到闰土这名字……他是能装弶捉小鸟雀的。我于是日日盼望新年,新年到,闰土也就到了。……第二日,我便要他捕鸟。他说:
“这不能。须大雪下了才好。我们沙地上,下了雪,我扫出一块空地来,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匾,撒下秕谷,看鸟雀来吃时,我远远地将缚在棒上的绳子只一拉,那鸟雀就罩在竹匾下了。什么都有:稻鸡,角鸡,鹁鸪,蓝背……”
我于是又很盼望下雪。
闰土对于当年的迅哥儿是神一样的存在。即便后来的我们,看到这一段还是一样口水直流。临文羡鸟,不如早早准备好工具,天天盼望下雪,等到下雪日,捕到几只麻雀红炒也是很不错的。
可惜,下雪的日子有限,往笼子里钻的傻鸟也有限。有限的欢乐和美好,留下的是无限遐想和遗憾。
我们那个时候还玩另外一种很酷的游戏:看到地上的蚂蚁堆就用开水浇上去。玩几次,就升级,用一些食物残渣把蚂蚁从遥远的地方引过来,一旦黑压压的一片,我们的开水灌顶计划就开始实施了,蚂蚁的末日来了。
玩了一天,有些累了,躺在草堆边上看着天上乱飞的麻雀,还是颇有些自得:玩不过你们,玩玩蚂蚁也很好。
但转而一想,有些不对:如果蚂蚁会琢磨的话,是不是会总结出某个巨大的阴影过来之时就是灭顶之灾到来之际?想到自己,突然想到是不是也有个大家伙在那等着我?
这一想,吓死了,草堆肯定不能躺了。一路跑,溜回家,赶紧抄起作业。——及时,末日逃脱了。
和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麻雀有些幸运的。不过像蚂蚁一样令人同情的故事还有一个。故事是这样的:
一个农场里有一群火鸡,农场主每天中午十一点来给它们喂食。火鸡中的一名科学家观察这个现象,一直观察了近一年都没有例外,于是它发现了宇宙中的伟大定律:“每天上午十一点,就有食物降临。”它在感恩节早晨向火鸡们公布了这个定律,但这天上午十一点食物没有降临。
那一天农夫没有来喂食,而是把火鸡带走了......
这个故事最早是由英国哲学家伯特兰·罗素讲的,被称为“罗素的火鸡”,用来讽刺归纳主义者:通过有限的观察,得出自以为正确的规律性结论。
可以想想火鸡,每天它们都等待饲养员来喂食,以为这是满满的爱,在它们的世界里,预测未来很简单就是这样的日子还将继续下去。足够的样本证明了这一切,直到感恩节前,火鸡的食物反而更多了,此时它的预测又变了,一定以为更好日子来了。
结果大家都明白,跟这个预计相反,火鸡能够从喂食预测出自己的命运吗,肯定不能。过去的知识,有可能无关痛痒,有的甚至是严重的误导。火鸡就是个例子。
随着一次又一次精心喂食,火鸡的安全感在不断增加,而当感恩节前,火鸡的安全感达到了顶点。最安全的时候,其实是最危险的时候。一个东西在过去很有用,当所有人都承认很有用的时候,很快就会没用了。
有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船长,他说根据我的经验,我没有遇到过任何值得一提的事故,整个一生的海上生涯,也只遇到过一次遇险的船只。说这话的是泰坦尼克号的史密斯船长。5年后,史上最大的沉船事故发生时,他还是船长。
诺基亚将功能机做到极致,最后还是倒闭了。他们的老板无辜的表示,我们什么都没做!是的,火鸡也是什么都没有做。犯的都是致命错误。
很多时候我们就像这只火鸡一样,对自己观察到的现象深信不疑,但过去的经验并不能代表未来。大多数确定性的事实都并不重要,真正重要的是那极少部分的信息。即便过去火鸡天天都能按时吃到饭,但是感恩节来临,你才会发现世界的真相。
我们不需要怀疑一切,只要半信半疑就好。投机家索罗斯行动的时候,总是不断的寻找证明他最初看法错误的事例。也就是说,一开始你以为天鹅都是白的,那么你就去努力的找到那只黑天鹅。找到了黑天鹅,这种天鹅都是白的假设也就不成立了。
感恩节对火鸡来说是一个黑天鹅事件,但是对于农夫来说却不是,其根源在于火鸡与农夫的认识水平不同。这只聪明的火鸡发现的并非“科学”理论,根据波普尔,就是那位索罗斯的老师的看法,科学理论关键是可证伪,而非可证实。
我们今天在这里既不是嘲笑火鸡,也不是羡慕麻雀。而是提示归纳主义者,尽管科学始于观察,但归纳法得出的结论未必是正确的,甚至可能是非常可笑的。
世界是复杂的,人类不可能穷尽世界所有的奥秘。所幸人类有了科学这种知识体系,但因为它“客观、逻辑、实证、可重复检验”的特点,保证它成为了人类对客观世界最可靠的认识。当然,这种最可靠的认识在将来,的确有可能性被证明是错的,但这已经是人类当前认识能力的极限了。
韩寒的《后会无期》中有一句台词:“听说过很多道理,依然过不好这一生”。那是因为我们从小就被灌输了很多理念,后来却发现它们是错误的,或者是不适应现实需要的。为什么会这样呢?因为这些代代相传的道理是前人经验的总结,却已经不适应这个时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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