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前位置: 火鸡 >> 火鸡的天敌 >> 感恩节,吃火鸡是个体力活
英语里,火鸡和土耳其同叫turkey,还真不是土耳其人民的错。这玩意产在美洲,英国人当年初到新大陆,但觉万事新鲜。看什么都想给起名字。远远看见山冈上一只大鸡,金光闪闪,蓝顶红颈,体态威武,英国人就蒙猜:这不是土耳其那儿的珍珠鸡么?——那时奥斯曼土耳其霸住东地中海,英国人去中欧也不方便,望文生义乱猜,就把这玩意叫成了火鸡(turkey)。说起来,他们还把印第安人讹做印度人,这错误也不过分。
感恩节是地道的美国节日,年,著名的“五月花号”载着名清教徒到了北美。本身就水土不服,又值冬来,饥寒交迫。亏得印第安人帮忙,教他们打猎捕鱼、种玉米南瓜。年丰收的日子,移民们请印第安人来,先感谢上帝垂恩,然后哗啦啦吃饭食。
要感谢上帝,不吃顿好的,感谢不起来。可是吃什么呢?大英帝国贵族在中世纪时,每逢节日,吃得煞是奢靡:烤个孔雀(古罗马人也吃这个),来头野猪。问题是这二物稀罕,非王族贵胄吃不起。到美洲大陆的这批英国人不免犯愁:苍茫大地路都不认识,哪来的孔雀给你吃?看那厢火鸡肥大壮实,端的是好。大鸡别跑,一起过节吧!抓来烤吃了,印第安人和移民皆大欢喜。感恩节吃了,圣诞节也吃。从此遂成定例。
那时节,人们还没营养学的概念,不知道火鸡营养多丰富、胆固醇含量低,只觉得此物味肉多,吃起来过瘾。在美国漫山遍野都是,又笨,好捉。这习俗飘洋过海,回了英国。16世纪,英国人也觉得吃孔雀吃野猪,一来过费,二来腻了,尝一回火鸡,觉得挺好吃,而且还能跟来宾吹牛:“这是海外殖民地风味!”来宾都叹主人风雅。17世纪,全英国人民都吃上烤火鸡了。维多利亚时代,英国人过节流行吃烤鹅,其实也是受了火鸡的灵感。
烤火鸡其实就是外头烤、内填馅料,可简可繁。唯一的讲究是得整只烤,不能大卸八块切开来——虽然最后吃时,不免还是撕得七零八落。火鸡这东西不聪明,脑子都花在长肉上了。大的火鸡可以到百斤上下,等闲小火鸡洗剥完了也有近二十斤。火鸡好在产肉率高,真正是吃草长肉,好养易活,肉便宜,所以馋肉平民阶级最爱;但对老饕来说,这玩意脂肪率太低——虽然姑娘们会喜欢他低于2%的脂肪含量,但也不得不承认,吃起来不免发柴。所以,馅料和烤得下功夫。
正经烤火鸡时,先把这庞然大物解冻,取了内脏,包好了放右肚子内;火鸡内外抹上盐与胡椒——若有耐心,可以把火鸡表皮扯开,抹罢盐椒,还可以涂厚黄油,以便给瘦鸡肉加点脂肪——然后就去对付馅料。馅料简单起来,可以蘑菇、西芹、胡萝卜、栗子,洋葱一炒就得;复杂起来就河汉无极,任意所之了。馅料往火鸡肚子里填罢,开火去烤,剩下的也就是酱汁的事了。
火鸡本身既然庞大结实,没啥个性,又恰好四海都吃,所以各国人民都穷尽琢磨,怎么把这玩意给玩出花来。澳大利亚在南半球,过感恩节和圣诞节时正逢春夏,为了怕热怕腻,就用红莓酱当火鸡蘸汁,另配蔬菜沙拉;巴西人吃火鸡时,得配火腿和沙拉来解腻。加拿大天候寒冷,所以圣诞节吃火鸡,常会把土豆泥配肉汁来配,以温补寒。冰岛人苦寒,所以吃熏羊肉、烤鸭肉,急起来时,能把这俩一混合,塞进火鸡肚里当馅料。爱尔兰人豪迈霸气,饮酒如狂,所以火鸡肚子里敢赛烤牛肉、火腿和烤猪肉,连环双烤,也不怕火气重。
洪都拉斯人本来习惯圣诞节吃玉米粉蒸肉,近年来也肯学美国,吃吃火鸡了。印度人敢用咖喱抹火鸡,还会拿咖喱羊肉塞进火鸡肚子里;最华丽的是,他们敢拿印度香米饭、鹰嘴豆抓饭当馅料,火鸡就成了个大饭盆。最本地风情的,莫过于秘鲁人:往烤火鸡肚子里塞牛肉球、花生、鲜菠萝、白米。烤出来热带风情,难描难画。
话说,烤火鸡本身,实在是大工程。不像中国炖鸡汤,放得了料,就可以耐心等一锅浓香鲜美的汤出炉。火鸡庞大雄健,冻硬了之后面目狰狞,活像漫画里的帝国主义资本家;扛回来,准备火鸡填料就是大工程——你哪怕简单点,芹菜、洋葱、香料混起来,也够复杂。再扛去烤了,会感觉自己像个上古猎人似的。一个大火鸡整个上桌,会让人胆寒,撕吃也不方便。但一家围坐,看着一头庞大肥鸡,还是挺其乐融融的——大概这就是火鸡的魅力。好比中国人吃火锅,大家对着一口锅,比对着满桌菜肴。更容易亲近些。
真吃起来时,火鸡还是分类的。胸脯子是细腻白肉,鸡腿是壮硕黑肉。小孩子与姑娘家就斯斯文文找白肉吃,老爸叔伯们就气吞山河抱着鸡腿大啃。吃火鸡到最后是个体力活,把填料和肉吃完了,大家满足的打饱嗝。这时对上帝的感恩之心,才是最真诚的。
火鸡另一大好玩处是:实在太大,所以很容易一顿吃不完。比如《麦兜的故事》里,麦太太和麦兜一只火鸡拖拖拉拉,吃了小半年。倒不是香港人胃口小,而是火鸡实在太大。美国人经常吃完了火鸡还留个鸡架煮汤喝——一如南京人那里用鸭架煮汤。煮得的汤放土豆和蒜苗,又是一顿了。一只大火鸡能让人少的家庭吃一个圣诞假期,端的是实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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